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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下著滂沱大雨,雖然待在別墅相當舒適,但盯著那些沉默的人偶們有時也會感到無聊。

我非常清楚它們不會再主動跟我聊天,不會再幫我取新的名字,更不會再給我溫暖的擁抱。我不孤單也不寂寞,但有時真的會感到空虛。

填補這種來自人類的空虛感只有一種方法,就是重返街頭,等著被看上我的人撿回家。

目前的倒還好,只是自覺回去的時間不遠了。我可以在聖誕節前幾天出門,然後成為某個孩子的禮物,也許還可以被好好珍惜個幾年。

我都是在和主人的關係瀕臨斷絕時才想起Mearry這個名字,在這之前他們喚我什麼我就是什麼,持續多少年都無所謂。我是個除了有自我意識外一切正常的洋娃娃,喜歡漂亮的衣服和下午茶,還喜歡玩扮家家酒,我是為了討人喜歡而存在。

小鎮的居民們很少到這棟對他們而言十分擁擠的房子作客,而現在正按著我家門鈴的人,則是為了殺人而活。

我打開門,客人低著身子走了進來。她還是一襲不變的黑色高領長裙和黑色手套,戴著一頂美麗捲曲但濕漉漉的假髮,臉上的白色面具依舊掛著嫵媚的笑容,黑色蕾絲遮住了眼神,無法解讀。

「躲雨嗎?」我並不覺得她有其他的理由來我家。

「是。剛剛已經被拒絕四次了,只好來妳家,雨停後馬上離開。」Jane的語氣在平靜中帶有些許的不屑,她不喜歡我的殺人行徑,更厭惡小鎮裡絕大多數的居民。

大家也都不太喜歡她,因為她想殺掉的人剛好是本鎮居民。雖然說這裡兇殘的傢伙很多,但基本上鄰居相處還是以「和」為貴。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我再度開口:「今天有成功殺掉Jeff嗎?」

「明知故問。」她撫弄著刀子的邊緣,語氣輕描淡寫:「況且如果我成功殺了他,妳應該會是第一批知道這件事的『人』。Slender man他們家跟妳關係還不錯吧?Jeff有這群靠山還是安全無虞啊!」

「我不會比別人早知道,Slender man也是。」在Jane的眼中我可以用電話接收各方訊息,但我真的只會瞬移、飛刀、製作人偶以及查電話號碼而已:「他只是把這個天天跟蹤、想在那張空白的臉上刻出笑臉的蠢傢伙當成一個有趣的麻煩人物罷了。不過目前他的兄弟們還沒出面幫Jeff解過危,應該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當然不可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有次居然嘗試在溫和的Tender man的臉上刻嘴巴,對方驚恐的用觸手把他捲起拋出店門,從此Jeff成為了咖啡廳的拒絕往來戶。

又一陣尷尬的沉默,雨還沒停。我坐在沙發上磨著小刀,Jane則坐在窗邊,看著來來往往的模糊光影,試圖找出那殺人魔的身影。雖然她和Jeff表面上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但實際上她的存在就像Splendor man他們一樣,只是個影子。沒了Jane,Jeff繼續過著肆意屠殺的生活;沒了Jeff,Jane根本沒有生存的目的,終將不復存在。

即使全鎮的居民以及她自己都知道Jeff的住處,但她就是不去那裡埋伏,反而是努力追上對方的行蹤,阻止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至於正面對決嘛,我不清楚狀況,反正Jeff還活著,還宣稱Jane是個忠實的好朋友,可惜笑容不夠甜美,不夠美麗。沒人真的相信他的話,但忠實老友這一段毫無爭議。

我試圖開啟下一個話題,雖然也是明知故問:「妳的衣服舊了也破了,不用換新嗎?」

Jane看了被我隨意擱在一旁的紅藍披風,嘆了口氣:「不用了,我十分珍惜這件天殺的衣服,也不想光顧任何怪物開的服飾店。」

雨勢轉小,我刻意拉高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怪,物?對妳而言誰不是怪物?」

Jane在面具下冷笑:「以我的標準,大家都是怪物,妳、我、他都是。雨停了,謝謝。」她起身,直接走向門,我還是坐在原本的位置不動:「慢走不送!」

外頭的弦月即將落下,她隔著半掩的門問道:「雖然知道答案,但我還是問妳好了。妳什麼時候會停止殺人?」

「當有人願意真心愛護我一輩子時就會停手。那麼,Jane,妳什麼時後會放棄殺人?」

她輕輕的笑了:「當我真的殺了人時,我就會停下來,因為我只殺一人。」接著關上門,走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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